伊然淡然柔和的模样让柳林氏坐立不安,她不敢再提什么,少女明显是油盐不进。
软刀子伊然还了回来,硬刀子柳林氏怎么敢?不过一刻钟,柳林氏就败下阵来。
这哪里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郡主,分明就是窥探人心,披着兔皮的狐狸。
“白箬。”
“郡主。”
侍女低头进来,对伊然恭敬异常,显然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。
伊然盈盈笑着,歪了歪头,那缀在发间的银铃铛晃动发出清响,丝丝缕缕缠绕人心。
“茶水凉了,给柳夫人添杯热的。”
“是。”
侍女行礼后退下去,一举一动分毫不差。
伊然坐着无聊了些,看向坐立不安的柳林氏,眼里没有任何波动。
她似乎是经历过了一世安稳,如今到也没了当初的锐利锋芒,倒是落得个淡然处于世的状态。
“柳夫人,今年的年宴,其余两国该是有使臣来访,就是不知宴上有什么该注意着的。”
伊然可不打算什么好处都不得就把人放走,她有着消息来源,也知该怎么注意。
只是到底要有何消息来源,这柳林氏今天闯进来了,就得承住了这事。
柳林氏闻言抿唇,她这是知道了今天被设计了,可她今天是临时起意,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四,怎么会……
“年宴上对皇室子弟须行礼,言语也要得体,至于他国皇子使臣,郡主按照对自国的礼节便好。”
两三句话就说好了,伊然却是没有再说什么,白箬给柳林氏换茶,动作轻巧,倒是没有其他声音。
“今日的天气比昨日好了许多,柳夫人既然来了侯府,可有兴趣和思君一起去拜访护国寺?”
伊然确是想要去护国寺一趟的,不是去礼佛。
她是手染鲜血才能护卫家国的人,不信佛,却也不愿冲撞到那些信佛之人。
今日去护国寺,只是想要去找一人罢了,听闻他当年出家为僧,落在护国寺,想必……
也还在那儿吧?
柳林氏不解,却还是应下了。伊然吩咐备好马车,外表普通,内里却是精致暖和的。
依旧是没有贴身婢女,倒是将刚才的白箬带上了,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缓缓驶出朝都城门。
“郡主,到了。”
伊然颔首,起身下了马车,柳林氏则是快速下了车,站到她身侧。
她抬眼看那台阶上的寺庙,周围是来往的普通人和一些官宦富商子弟,带着长帷帽的伊然和柳林氏,十分惹眼。
柳林氏是个信佛之人,所以她就算是记恨小妾庶子,也未曾伤过他们性命。
见人是信佛尊佛的,伊然闭了闭眼,迈开步子上了石梯,
“你自行去礼佛,不必管我,午后再回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柳林氏愣了愣,下意识应下,等回过神,那披着绿梅斗篷的少女已到了寺庙门前。
今日难得出了阳,那光打在她身上,竟是从模糊朦胧中看出了少女的容貌一般,仅是那气质与身姿就让人移不开眼。
“施主来此作何?”
“梦。”
伊然微微颔首,略厚的白纱只能让人隐约瞧见白纱后的轮廓,这动作带动它,竟是显得神秘。
那僧人一怔,一双眼打量了伊然一番,她穿着虽不是昂贵,却也是上好的衣物,若是因梦来此,怕是执念了。
可听这声音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姑娘,该是无忧年岁,何来执念成梦?
“施主是因梦寻人?”
“……是亦不是,因梦寻人太过荒诞,思君是来寻一故人。”
是何故人?自是梦中的故人。
两人哑谜打的旁人一头雾水,僧人却是想明白,只觉心中有些疑惑渐渐解开,对伊然感激一拜后带着她入了内院。
“施主寻的故人该是在此处的,小僧还有他务,失陪。”
“多谢。”
伊然弯腰颔首致谢,她要找的人,确是在这边。
轻车熟路地绕过院子来到后山,白雪压梅枝,这漫山的红梅如火一般。
伊然撩开白纱,将它固定后抬手去拂落花上的雪,目光却落在不远处似是而非的屋上。
笑意在脸上漾开,想来她是幸运的,那人是落脚在此处,就是不知如今他的身子如何,当年她离去对他是否有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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